三月四日起,推土機開進台北市林森北路和南京東路口的十四、十五號公園預定地。這塊地上的違建戶和地下的日人墳墓都走入歷史,地面將換上公園綠衣。
然而這延宕已久的都市更新計畫,卻因為一位老兵的自殺,而凸顯了社會公義何在的質疑。
在還未拆除前,十四、十五號公園預定地是台北市僅存的最大「違建區」。地上共有拆遷戶九百六十六戶,約有三成是老殘、中低收入居民,其中又以退伍老兵最多。然而經過四、五十年,老兵陸續淍零,也有更多不同族群的新住戶加入,沿林森北路的一面還發展成商店街。
這塊地從原始的簡陋建築,發展成一大片戶戶相鄰、擁擠不堪、自成格局的平房違建區,也成為歷屆台北市長眼中的「市容大毒瘤」,但又顧念其中貧病老弱住戶過多,市議員也傾向同情,一直未執行拆遷,這麼一拖就是十年。直到十分強勢的現任市長陳水扁上任,決定長痛不如短痛,台北市人口密集,公園綠地益形重要,也不願被議為「剪綵」、「作秀」市長,因而採取強硬的拆遷措施。
在拆除前一個星期,老榮民翟所祥上吊自殺,震撼各界。
據台大城鄉所碩士班研究生黃孫權兩年來的觀察,發現市政府對拆遷戶中的老弱殘障的安置並不完善,對兩公園的規劃也很粗糙,便和當地居民聯合發起對市府的抗議行動,包括台灣大學城鄉所所長畢恆達、教授夏鑄九都加入了抗爭行列。
台大師生之所以全力投入,是為了搶救他們眼中「現代都市中僅存的家園關係」,因此,組成「反對市府推土機聯盟」,抗議陳水扁的「『弒』民主義」,批評台北新故鄉是「窮人的墳墓」,「公園吃人」,並要求暫緩拆遷。
由於得不到市府的回應,三月四日拆除當天,台大師生、被視為國民黨下一屆台北市長熱門候選人的馬英九,和拆遷戶一起死守家園。其他到場聲援的政要還有三黨市議員、立委,將當夜林森北路的熱度烘到最高點,也充滿政治較勁的意味。
此次事件隨著拆遷完畢而落幕,台北市弱勢居民的聲音在一時一地受到最大的注目,但是之後又如何呢?究竟美麗的市容與弱勢族群的權益,如何二者兼得?
夏鑄九認為,目前的拆遷方式,是三十年前的傳統模式;現今世界先進國家已改採社區改造的手法,讓最弱勢的族群就地安置,而不是將他們一掃而空。副市長陳師孟與社會局長陳菊則一再強調,市府的立場確是「安置妥當才拆遷」。
都市更新將是持續不斷的施政課題,希望我們的政治人物未來再面對都市更新,能從前車之鑑累積更多的智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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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四、十五號公園拆遷前一天,身無長物的弱勢住戶推著僅有的私人用品離開,看得令人鼻酸。現代都市中,中產階級的權益和弱勢族群的生存當中,是否能有一個兼顧人性的中道可行?(邱瑞金攝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