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性主義的啟蒙跟我的家庭經驗有關,我媽媽生了四位女兒,我爸爸心胸很開闊,他覺得四位女兒也很好,很寵我們;但我媽媽就覺得壓力很大,我是最小的女兒,從小我就常聽她說,她生下我後,一個月都不好意思出門,不知道如何跟公婆交待。我的家庭教育讓我很有自信,但當我離家,看到外面世界男尊女卑的現象,就很敏感,也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對待方式。
大學畢業後,我到美國費城賓州大學唸書,它是長春藤盟校,學費非常貴,教授和學生大多是白人,但只要走出校園,就看到很多黑人在街頭乞討。都市內黑人的生活非常潦倒貧困,但到了郊區,又看到華麗的洋房、綠油油的草皮,住的都是中產階級白人。
美國的情況, 讓我體會到社會上貧富差距的問題,而這樣的差距又和種族有關,白人黑人之間種族的緊張關係非常明顯。學術訓練讓我為現象找到了分析的切入點,可以放在歷史的脈絡,也使我意識到社會上除了性別,還有階級、種族問題。
權利意識強烈
在美國住了七年,回來後等於又重新經歷一次文化衝擊。開始教書後,別人並沒有把我當成一位學術工作者,而是年輕的女孩子。回來第一年我在外面租房子,和七十歲的男房東有糾紛時,他常用「你這個年輕女孩子」的口氣跟我說話,我是會據理力爭的人,他不對,我就會批評,不是人身攻擊,但他認為,因為他是長輩、男性,我就必須恭恭敬敬。
我覺得我不是反叛型的人,我只是權利意識很強,當我的權利受損時,我就會提出疑問。
事實上女性不是一個同質性的團體,家庭主婦、單身、老年女性,她們的需要就很不一樣,女性本來就很多元、很異質。加入婦女新知、女學會、彭婉如文教基金會等團體,是我從論述和意識型態的批判,走向就事論事推動和女性切身相關的活動,例如在彭婉如文教基金會推動職業婦女需要的國小學童課後照顧,我覺得自己已逐漸超越意識型態的批判,實際地從社區層次解決婦女問題,這也是我個人很大的轉變,從理論跨入實際問題的解決。
我不知道為什麼陳水扁總統會找我,如果他找我是為了兌現四分之一的支票,我覺得很光榮,也樂意扮演這樣的功能。因為我覺得有沒有能力和性別有充分關係,長久以來,所謂有能力都是循著男性特質為標準,女性特質一直沒有被納入有能力的標準。
從民間觀點出發
從事婦運讓我更瞭解民間需求和觀點,日後青輔會會和有活力、有創意的民間團體合作,政府儘量站在從旁協助的角色。我的瞭解是,青輔會好像同時在推廣青少年的志業服務和休閒文化,等於是兩條線進行,如何整合可能比較有困難。我希望能從舉辦像老樹生態之旅、地方文史發掘,或者和青少年距離較近的家族史溯源的活動中,整合這兩條路線。
在社會學課堂上,我曾經要學生談談拍寫真集或全家福的經驗,並且要求他們訪問自己的祖父母、整理家族史,結果學生都很喜歡。因為之前他們已經讀過台灣社會變遷理論的書,做了家族史,可以更進一步拉近和上一代的距離。如何辦吸引青少年的活動,要找到切入點,可能有些困難,就靠大家腦力激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