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起太魯閣,總會令人想起立霧溪的美景和中橫公路的鬼斧神工,卻很少人知道,這些天然美景差點也像美國大峽谷國家公園一樣,永遠沈淪水底。
當大峽谷被發現後,有人提議建水庫來灌溉周圍地區;同樣的,也有人規劃在立霧溪流域建水壩發電,而事實上,台灣電力公司已經進行了若干工程。幸好經過再度評估,前者因水量太小、後者因發電量太少,而雙雙作罷。這些計畫一旦實現,今天地球上就沒有這兩座世界級的國家公園了。
太魯閣和大峽谷一樣,都是以峽谷景觀取勝。只不過前者是窄而深;後者卻較寬廣,各有特色。這兩個峽谷的遊覽方式亦各不同,大峽谷以搭車、坐直升機、騎馬為主;太魯閣從前都是搭車遊覽、下車拍照到此一遊;現在則多了一種選擇:走古道或步道。
有人問,走古道有什麼好玩的?殊不知,對終日「忙、茫、盲」的現代人而言,能靜靜地漫步在幽林山澗中,簡直是很奢侈的。而走在前人披荊斬棘開闢出來的古道上,也更有與古人同遊的滋味。或靜思、或冥想,或體會山水禪味,走段古道,人們恰似經歷了一場精神洗滌。
從中橫公路東端入口穿過太魯閣牌樓,就進入國家公園的範圍。右側河面寬廣,水流緩慢,溪裡滿佈晶亮碎石,有不少人自收費站前石子路,開車到溪底玩水。
其實從水淺的地方涉溪而過,到對岸立霧溪和沙卡當溪會流處,就是太魯閣國家公園管理處規劃的七條步道之一——神秘谷步道的入口,也是諸多步道中,最具「親水性」的一條。
這條步道沿著水流輕緩、清脆碧綠的沙卡當溪修築而成。小徑與河床落差不大,見到這種沒受污染的溪流,誰能耐得住誘惑而不不光腳丫下溪泡水、游泳呢?
除了純淨湛藍的溪水之外,沿途的大理岩石、岩壁更是精彩。它們的外型扭曲成奇形怪狀,岩石皺褶裡有白色至灰色的色帶,一層疊一層,像是好看又好吃的千層派。
全程四.四公里的步道,有檢查哨、攔砂壩、三間屋三個據點,約各佔三分之一的長度。由於檢查哨以後路段,需先辦甲種入山證才能進入,一般人多只到檢查哨之前的深潭即折回。邊走邊玩,一小時可來回;全程則約兩個半小時。
除了能和水、石對話的神秘谷步道之外,國家公園在區內還規劃了其他六條步道,分別是大禮——大同、綠水——合流、白楊、豁然亭、蓮花池和梅園——竹村等。
其中路程最長,需兩天一夜的大禮——大同步道,就在神秘谷步道旁邊,兩者有路徑相通,可以一起玩賞。但是這條步道需要甲種入山證,而且難度高,一般人較少行走。
這些能讓遊客充分體會造物者雕琢的美景而規劃的步道,有的是沿著舊的古道、有些是利用台電公司以前的施工便道所修築,範圍大約集中在前段太魯閣入口、中段和後段天祥等個三處;但是都不在峽谷地區。
著名的太魯閣峽谷地區,是指從燕子口經靳珩橋、流芳橋、錐鹿隧道、九曲洞到慈母橋之間的路段,沿途十多公里,兩岸皆峭壁插天,僅留一線天。公路鑿穿山壁,曲折迴轉,十分壯觀。
因為台灣的地形還在持續上升,每當地形上升就免不了產生河川下切現象,太魯閣峽谷也不例外。由於這個地區的塊狀大理岩層深厚堅硬,當立霧溪進行切割作用時,河流兩側較不易崩塌,以致愈切愈深,形成陡直的岩壁,才會有今日的峽谷景觀。
這路段因為路面狹小,有些僅容車輛單行,加上大理岩層堅硬,因此不太容易修築步道。只有其中小部分路段,在公路外緣修築步道,遊客需將車輛停在停車場,然後步行觀賞峽谷景色。
有些旅行團會選擇峽谷的某一點讓遊客下車,然後邊走邊看到另一處上車,省掉了走回頭路的麻煩。
過了峽谷地區,就來到離天祥三公里的綠水——合流步道。
這步道是沿著昔日合歡越嶺古道其中的一小段建築而成,它最迷你,也是第一條「自導式」(不須導遊帶領、解說)步道,走完兩公里的全程,只要四十五分鐘,適合全家大小一起踏青。
綠水有一個展示館,介紹園區內的生態資源和地理景觀。入口處就在的國家公園警察隊辦公室旁。
這段路十分平坦,走來毫不費力,但亦有驚險的部分。例如有段路是沿著峭壁闢建,外側雖有欄杆保護,卻令人感覺滿刺激的;這裡也是這條路視野最好的地方,可以遠眺美麗的綠水河階,俯瞰奔流崖下的立霧溪,和在腳下的中橫公路。
步道中有一段山洞,距離雖不長,但一下子由光亮地方進入暗處,須步步為營。
如果事先索取這段步道的自導手冊,便可依圖辨認桃、李、梅、櫻等果樹,接著可看到一片樟樹林,全程的自導式解說牌共有二十個。解說牌還包括水和岩石的故事,及東方狗脊蕨和萬年松等許多植物。
綠水之後立霧溪河床較寬,到了天祥,地形更是豁然開朗,這裡是園區內最重要的據點。
天祥位於大沙溪及立霧溪匯流處,由於地質結構較軟,河川切割時側蝕力量大,崩塌範圍廣,乃形成規模較大的河階。河階共有四層,現已闢建成梅園、停車場、台汽客運天祥站和住宿區。
在山谷之間的平坦處較少,河階是唯一可利用的地面。以前的泰雅族人和更早的史前人,也都在立霧溪流域的河階上活動。之後有些開闢中橫公路的榮民,定居此處並在河階上種果樹;甚至現在國家公園的許多遊憩設施,也在河階上完成。顯示從古到今,人們對於適合居住、農耕和狩獵等地域的選擇大致相似。
早期的泰雅族人,原居於中央山脈西側的濁水溪上方,也就是現在的南投廬山地區靜觀附近。由於人口增加、土地貧瘠、耕地又不足,而在二百五十年到三百年前年,翻山越嶺遷徙到立霧溪流域的河階上定居。後因人口繁衍,乃逐漸由大部落分支出去,形成許多小部落。
他們在各河階的部落間,互有小徑相通。現在國家公園在天祥附近所規劃的四條步道,其中蓮花池和梅園——竹村兩條,就是利用泰雅族在陶塞溪流域的連絡小徑修建。另外,白楊步道是利用台電施工便道;豁然亭步道則是連接中橫公路的兩點。
四條步道的路程有長有短,難易不同,但以白楊步道的遊客最多。
這條步道的路況很好,全都是平整的碎石路,路寬約有三至五公尺。起點在天祥往文山方向約三百公尺處,入口處即是一條長達三百八十公尺的隧道,約要走六分鐘。隧道多,是這個步道的第一個特色,全程共廿五個,遊客最好能準備手電筒。
它的第二個特色就是水濂洞,啟程後四十分鐘,路程約兩公里,可見白楊瀑布如白鍊下瀉,底下巨石被瀑布沖蝕成一個水潭,清澈見底。過瀑布後不久,就到第一水濂洞,洞外有許多遊客探險歸來遺留的雨衣。
換上雨衣入洞,泉水如急雨般由洞頂傾盆而下,水的沖力打在雨衣上,發出極具震憾力的聲響。遊客同時必須有被淋濕的心理準備,因為不論保護多嚴密,水滴還是無孔不入。這與在尼加拉大瀑布乘坐「霧中少女號」,有異曲同工之妙。
可惜水濂洞卻隱藏著岩石崩裂的危險,從國家公園管理處邀請地質學家會勘後,為顧及遊客安全,已將水濂洞入口封閉。
再往前走可到第二水濂洞,終點是有「小九曲」之稱的塔次基里溪溪谷,全程往返約要六小時。
至於不在規劃範圍內的錐鹿和立霧溪掘鑿曲流,算是難度較高的兩條古道。不過若要真正體會太魯閣峽谷的壯觀,可以嘗試去走十六公里長的錐鹿古道。
從中橫七十一號山洞旁下望,可見一條竹橋橫跨在立霧溪底,就是目前行走錐鹿古道的起點。但因山崩緣故,由中橫下溪底的步道已毀,需從崩塌的石塊中尋路而下。
過竹橋就有寬廣明顯的步道,由此一路上坡,約需一個小時可抵標高四百五十公尺的巴達岡。巴達岡是一個河階,站在外緣可以看見中橫公路燕子口附近景緻,在岩石上還有索道的痕跡。
此地原是早期泰雅族的部落,後成日警駐在所,現還殘留兩根石柱,並有卓文春夫婦和高姓原住民在此種玉米、香蕉、金針等農作,屋外還栽植原住民頭飾上不可或缺的小黃菊。
往前走幾分鐘就是新做的巴達岡二號橋,早期吊橋損壞,需多走三小時繞行巴達岡溪底,再上對岸。過橋後沿步道一路上坡,約一個小時後經過一個隧道,就到橫越錐鹿大斷崖的精華路段,海拔約七百七十公尺,視野開闊,路況亦佳。
站在峭壁上的古道下望,就像站在百餘層的摩天高樓上,看著底下的村落,膽子小的人可能會腳底發麻。
此後路程皆行走在斷崖邊,十分險要,這正是錐鹿古道的特色。要注意背包的寬度,若不小心碰撞到崖壁,會有墜崖的危險。
到第二個隧道西側,上方有個約一坪大的平台,是全區最好的展望點,之後古道緩降,不久後即到斷崖警官駐在所原址。再前行,路上方有個紀念碑,上刻「故花蓮港廳巡查班長、持館代五郎之碑」,但來源已不可考。
剩下路段全是下坡,一路降到台電施工便道,走完全程須一整天。
據「古道專家」楊南郡在調查錐鹿古道時發現,日人修築這段古道之前,峭壁上的步道寬僅三、四十公分。當時原住民行經此路時,「人人均捫壁蟹行,自始至終不敢交談」,惟恐一不小心就掉落斷崖。
後來日人拓寬這路段時,也遭到很大的困擾,因為日籍工程人員覺得太危險而紛紛求去;日人只好至鄰近村落強徵原住民壯丁。工作時原住民用鐵鎖綁在腰部,從懸崖上垂下鑿洞埋置炸藥,最後闢出寬約一.五公尺左右的道路。
因為大理岩堅硬無比,古道開鑿很困難;但也因這緣故,錐鹿古道至今還保持著甚佳的狀況,太魯閣國家公園並將這古道畫為史蹟保存區。
如果遊客行經燕子口到慈母橋之間,只要抬頭上望峭壁,就可知道若要在如同玻璃一般光滑堅硬的地形上,鑿出一通路,是多麼困難的事。
這些小徑、古道自古以來,從「原住民部落要道」,演變為日人的「軍事道路」、「理番道路」,再成為國家公園內的「健行道路」、「史蹟步道」與「景觀步道」,它的角色雖一直在變,但重要性依舊。
習慣了傳統遊覽方式的人,不妨到太魯閣國家公園,依自己的體能狀況、配合時間和住宿考慮,嘗試一次步道風情,順便也可體會前人曾經花費的心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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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魯閣主要旅遊點(李淑玲繪圖)
長春祠:立霧溪在此形成曲流,沿山壁建階梯,可上禪光寺。
布洛灣:有上、下兩個河階,上河階建有二棟茅草屋可供住宿,下河階的環型劇場,提供多媒體簡介。
燕子口:到九曲洞之間是峽谷景觀的精華段,但因道路狹窄常塞車。
慈母橋:在觀景亭上可欣賞錐鹿斷崖的陡峭景觀。
天祥:有住宿、公車站及停車場設施,遊客多以此為中心在附近步道遊覽,也是豁然亭步道起迄點。
蓮花池:園區內唯一高山湖泊,由曾參與闢建中橫的榮民在此開墾果園,其山莊可供住宿。
行程:由於住宿餐飲設施有限,多數遊客多以天祥為折返點。行程視行走步道的多寡和難易,從一天到一星期都可以安排。
資訊:可洽太魯閣國家公園管理處。電話:(038)621100。
食:僅天祥公車站附近有飲食店,太魯閣公園管理處只賣泡麵。
宿:集中在天祥地區,有救國團活動中心、天主堂、基督教堂、文山賓館等,中國旅行社的天祥招待所因整建而不開放。各步道中僅蓮花池有山莊可供住宿。
行:太魯閣國家公園內僅有一條中部橫貫公路貫穿,因為道路狹窄,許多地方僅容車輛單行,如果駕駛人沒有禮讓之心,經常會形成瓶頸塞車。
這段路有許多單行道或隧道,但因美景當前,許多遊客缺乏公德心,就在路邊停車拍照,形成交通阻塞。
公共交通工具並不發達,台汽和花蓮客運開往天祥、梨山和台中的班次,每天加起來只有十個班次,而其中的八個班次是在中午之前發車,須特別注意。
〔圖片說明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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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秘谷裡充滿著遊客和水、石美景之間的對話。(邱瑞金攝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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捲起褲管涉水而過,告別塵埃,當個樂山樂水的遊人。(邱瑞金攝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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錐鹿古道驚險萬分,沿斷崖行走更要有幾分膽量。(太魯閣國家公園管理處提供,張振山攝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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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一趟沿著舊古道闢建而成的綠水合流步道,路程雖迷你,卻可體會前人開路之艱辛。(邱瑞金攝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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綠水合流步道的斷崖處,即是視野最佳的地方,立霧溪和綠水河階盡入眼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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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解說牌和解說手冊代替解說、導遊,是綠水合流自導式步道的特色。(邱瑞金攝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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隧道是白楊步道的特色之一,沿途共有廿五個,遊客最好準備照明器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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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理岩的色彩、紋理,渾然天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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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濂洞裡的瀑布洩下的奇景難得一見,洞外則是滿地雨衣,也是一奇景。不過洞口已封閉,遊客不可擅入,免生危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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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在行走錐鹿古道的起點,就是這座跨在立霧溪河床的竹製吊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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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據時代駐在所的建物已煙消雲散,僅剩這些還留在巴達岡的房屋基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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卓文春夫婦是太魯閣族人,仍在巴達岡從事農作,每隔一段時間就得下山採買日用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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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部落小徑、理番道路到景觀步道,角色雖不同,但重要性依舊。
捲起褲管涉水而過,告別塵埃,當個樂山樂水的遊人。(邱瑞金攝)(邱瑞金攝)
錐鹿古道驚險萬分,沿斷崖行走更要有幾分膽量。(太魯閣國家公園管理處提供,張振山攝)(太魯閣國家公園管理處提供,張振山攝)
走一趟沿著舊古道闢建而成的綠水合流步道,路程雖迷你,卻可體會前人開路之艱辛。(邱瑞金攝)(邱瑞金攝)
綠水合流步道的斷崖處,即是視野最佳的地方,立霧溪和綠水河階盡入眼底。(鄭元慶)
以解說牌和解說手冊代替解說、導遊,是綠水合流自導式步道的特色。(邱瑞金攝)(邱瑞金攝)
隧道是白楊步道的特色之一,沿途共有廿五個,遊客最好準備照明器具。(鄭元慶)
水濂洞裏的瀑布洩下的奇景難得一見,洞外則是滿地雨衣,也是一奇景。不過洞口已封閉,遊客不可擅入,免生危險。(鄭元慶)
現在行走錐鹿古道的起點,就是這座跨在立霧溪河床的竹製吊橋。(鄭元慶)
日據時代駐在所的建物已煙消雲散,僅剩這些還留在巴達岡的房屋基座。(鄭元慶)
卓文春夫婦是太魯閣族人,仍在巴達岡從事農作,每隔一段時間就得下山採買日用品。(鄭元慶)
從部落小徑、理番道路到景觀步道,角色雖不同,但重要性依舊。(鄭元慶)